Three 三回時間旅行 (下)

從前讀心理學時有提過，人的腦容量比你想像還要大，好些你以為忘了的東西，原來安靜地躺在腦內，只是沒有足夠的線索把它們「抓出來」。

跟著少女時代的自己，走到幾個不同的「場景」。好些原以為忘掉的記憶，原來一直都在。刻下想提點她的，很多很多。少女時代的這個她 ( 嘩，好像說別人的事一樣，推得一乾二淨) ，好勝又執著，做人不懂留有餘地，視傷害別人如無物等等等etc下刪一百個缺點......

到過幾過場景，想告訴她，應該怎樣怎樣做會比較好，對自己和別人，都比較好。但，不知怎的，又按捺著沒說，心想，只是小事罷了跌跌不會死，要把三次機會留給「大事」啊。 

其中一些太私隱，就不說了 (別太多幻想，沒三級成份，只是有其他人的私事) 某一幕，少女去上鋼琴課。14歲。原本的老師走了，這兩年換了另一位鋼琴老師。姓劉的，不懂教，又沒什麼心機教。考完八級，成績不錯。少女心想：不如不學了，都八級了，先暫停一下。

有衝動想告訴她，別暫停，換一個老師學吧，八級只是皮毛而已，要彈得好，路還有很長很長。你這次暫停了，再突然決心繼續考演奏時已是讀大學，七年後了。考完後因著家裡的事又再停學。到你發現退步到不行再找老師鑽研時，已是再下一個六年後的事。然後再五六年後，即是2013，你才準備考第二個演奏文憑啊。

10歲開始學琴，四年考八級。完全沒天份，但少女時期夠勤力，專注力又強。想告訴她，2013年才考的試，原本，大概在16歲時可以完成的。不要停下來啊。

( 醒來後其實明白為何有這一幕。早陣子上masterclass時，跟某位老師談起以上的事，老師說，有點可惜啊，學習能力強幾乎是一聽就明白也立即模仿到，當時年紀這麼小再學下去的話，今天的成就應該很不錯。 )

跟她一起站在電梯內，我反覆想，這是「大事」了嗎? 要提點她嗎? 如果沒提點的話怎樣?

然後，突然地發現，沒有怎麼樣。就是我現在這樣罷了。是的，是有點遲。在14歲暫停時，曾經以為只是暫停，也曾經說過18歲前考囉還有四年。但，遲了又怎樣呢? 沒有怎樣。就算現在花時間精力去上課進修，最終也不是為了達到什麼「成就」，想要從來不是「成就」。決定考試，只是有個目標，給自己一點交代罷了，很多人以為我打算轉行教琴。不是。

再想，當年沒有被提點的她，怎樣了? 沒什麼，就是一仆一碌的長大著，成了現在的模樣。仍是缺點多多，但成熟了、開始懂得體諒別人、知道執著是擇善固執已足夠，仍是不知道很多別人都知道的事，但身邊有提點我的密友。不完美的，距離完美很遠，但很好很好，也過得快樂，比曾經以為的這個年紀的想像中的那個自己過得更好。又不是染上毒隱現在後悔早知當初不吸第一口(?)，改變什麼呢。就算真的染上毒隱，現在戒，也來得及的，不用回到過去。

少女踏出電梯後，沒有再跟出去。去街市吃了五蚊腸粉。就醒了。

P.S. 腸粉好好吃。